台灣另類教育學會

撰寫人：徐家愉

  7/18禮拜一，手上推著裝了七天所需用品的行李箱，搭上火車，搖搖晃晃地來到豐原火車站。年會的工作人員早已在出口靜候大家集合，待遊覽車抵達後，一行人便往全人中學前進。由市區離開，沿途的景色逐漸由水泥房子轉成溪水、農田，車上的小孩不斷喊著「好美喔！」，那種語氣，是發自內心的驚喜，不禁感嘆，習慣讓人的心眼蒙上一層灰，世界的美麗成了再平凡不過的「樹」、「河」、「天空」等名詞標籤，心中暗想，是時候打掃內在堆積已久的塵埃了。

  到了全人，迎接與會者的是一場午後大雨，路上碎石讓行李箱的輪子失去功能，只得以手提起。經過餐廳、教室區，一路上到宿舍，這時雨也漸漸停了，窗外被洗淨的風景與新鮮的空氣，讓人忘了搬運行李的辛勞。與同時抵達的室友于婷聊起天，從家庭、工作到對教育的反思，不知不覺，夜色悄悄降臨年會所在的山頭。面對一片山林景色，晚餐在愉悅的氣氛下進行，讀書會的大家也都來到會場，彼此交談。在簡單的歡迎儀式後，與會者各自回房，準備迎接一覺過後精彩的活動。

   翌日，卓蘭實中以精彩的舞龍演出揭開開幕儀式的序幕，open space的交流與討論也在各個空間裡熱烈進行。回想這七天，收穫最大的是參與open space與在用餐時間和他人交談得到的新想法。在自由空間裡，大家討論民主教育的困境、理想學校的模樣，也有反思自己從上面長輩習得，對待孩子的態度。許多帶著小小孩的媽媽，非常希望學校有像社區一樣的支持系統；而有人希望老師能夠引導孩子作夢，不只專注在學業成就；更有老師提出對民主教育在體制內實施的質疑⋯⋯其中，最多人關注的，是學費問題。

   實驗學校相對傳統體制學校自由，卻因沒有政府的補助而使學費居高不下，許多家長不放心體制內的學校，卻也無法負擔高額的學費，因此選擇在家自學。關於此困境，或許實驗教育三法中的公辦民營是一個解決辦法，但還有許多問題待大家集結智慧，克服挑戰。

   至於用餐時刻，更是認識其他與會者的好機會，一面享用佳餚，一面聽著各式各樣的故事。有位自學的家長過去在科技業工作，女兒長大了想學騎腳踏車，但外面的空氣品質一直很差，促使他加入環保團體，開始關心環境議題。訪問全人校長大雄的民主學校理念，大雄十分強調青少年的自主性，也談到自由與責任的一體兩面。當今教育現況，大雄用了溺水來比喻，人在溺水時會亂抓身邊的物品，但其實唯一能做的就是放鬆，一放鬆，自然就浮上水面了。這則比喻寓意深遠，我很喜歡。

   在餐桌上，也得知了韓國的政治與民主教育十分不樂觀，需要許多的努力與毅力，坐在對面講述這一切的朋友雖然表達無助，但心中還是充滿著理想。這些與我交談過的人物臉譜，一張一張深深刻畫在我的腦海，尤其是他們講話的神情很奇妙地，有一個共同點——抱著希望。於是我認為，年會是一群懷抱夢想的人能夠高談闊論的場合，在這裡，沒有人會說你這個想法行不通，而是很認真的聆聽、給建議。大膽作夢，是我在這裡學到的態度。

  除了腦力激盪的想法交流，年會也有多元的活動，其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參與free dance自由舞蹈。由書本和許多描述中得知全人的舞蹈課十分開放、有趣，實際體驗，著實與一般舞蹈課程著重在標準動作上有很大的差異，自由舞蹈會直接運用現有的肢體做延展、舞動。最刺激的是，當時正下著滂沱大雨，但一行人還是照著原計畫到外面的木平台上舞動，順著內心的衝動，我也跑下去狂舞，非常爽快。其實，淋雨之於我是個內化的禁忌，從小就被告誡不可淋雨，很容易感冒等等，所以在雨滴打在身上的同時，有種突破自己、破繭而出的感覺。（但最後受不了寒風就一路跑回宿舍洗澡了，呵呵）

   晚上的時間，有電影，有表演。「學習的理由」這部電影的主角們年紀跟我一樣大，看著他們的境遇，就像在看著當年追逐成績的自己，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難過。不知為何而讀卻又不得不讀，這種教育是該結束了，實在不忍心一代又一代的人重複著沒有意義的學習。好想大喊：不讀書，不會死掉！可悲的是，喪失作夢的能力......。但值得高興的是，有人開始反思這個現象，如導演。這部電影為的也是讓更多人開始思考學習的理由，而且我認為有越來越多人感受到不對勁，因而尋求另一條路，或許這也是另類教育的意思，世界一直在變動，總會有演變、創新的辦法，雖然與原本的主流很不同。

   舞台上的表演者，賣力展現著想要秀給世界的自己。對於能夠找到自己的興趣並發揚的人，我一直很佩服，同時也反思，在教育過程中，我們能夠自主決定的事物太少，以致於當選擇的責任落在自己身上時，時常伴隨很大的焦慮。因此，未來的教育需要孩子有自主學習的能力，年會中的演講、訊息都再再透露出：單一專業不再是學習的主流，人工智慧能夠取代的將會落沒，成為一個人，而不是一部機器，而這種潮流在各個方面，皆更符合教育的本質。

   七天的交流，不只認識國外教育，也更了解台灣。對一群不是從民主教育出來的教育者，要如何實行民主，沒有人有絕對的答案，但也是因為這種不確定性、未完成性，讓我們有追求的動力，並時刻檢視自己，是不是離真理更接近一些了。散布全球的民主教育火苗，在年會集結成照亮星空的火把，高舉著它，意味著自由、民主是我們所相信的，點燃自己，也照亮他人。衷心期盼火花散布各地，燃燒、蔓延，火光照亮之處，便是我們的希望所在。明年東京見。